《歐北來旅行日記 in Nepal -3》
這一次來到尼泊爾,其實是為了帶一群學生來做「社會服務學習」,還記得剛抵達要服務的第一個基金會沒多久,孩子們看著村莊裡沿路的垃圾,皺著眉頭問我們:「為什麼他們丟要亂丟垃圾?」 我們提醒孩子們,不要先下評斷,先觀察,先去了解,然後試著去想,自己可以做什麼,而又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 有人開始提議:「不然我們來幫他們撿垃圾好了!說不定他們看到有人在幫他們撿垃圾,就開始想要改變!」 隔天一早,大家便全副武裝的出發!辛勤的撿了一整天,收穫頗多,但撿完了才發現...沒有垃圾車可以丟... 尼泊爾境內全面油荒,垃圾車已經好幾天沒來過了... 我們撿好的一大袋垃圾,原本的美意,反而成了負擔,如果要丟垃圾,還得另外花錢叫車來載 才發現向來仰賴著垃圾車真的對嗎?把垃圾丟到垃圾車裡,就是解決問題了嗎? 「是因為沒有垃圾車大家才亂丟垃圾嗎?」 「我們在撿垃圾的時候,他們卻好像在看戲,好像把我們當成垃圾車了,還有人直接拿垃圾來給我們」 「他們一直丟,我們撿不完的!」 「我在想...可能這裡比較落後吧」 聽著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討論,正思索著到底要怎麼樣能好好地跟孩子們談這些事情,N老師開口了,十分嚴肅的說: 「什麼叫做『落後』?你們還記得我們一開始說的話嗎? 打開你的眼,打開你的心去學習與觀察,而不是『評論』 不要忘記你們出來服務的目的,你們是為了『喜歡』而去做,不是為了讓你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才來到這裡」 大家收起了臉上的嘻笑,鴉雀無聲,靜靜地聽著 「塑膠是從哪裡來的?不要忘記你們的台灣還有台塑呢! 離你們學校不遠的六輕,製造出的廢氣污染是世界數一數二,更可怕的是,那影響的不只是台灣,而是全世界的空氣 你們的城市很乾淨嗎?你知道很多有錢的國家,製造出比他們更多更可怕的垃圾,但是他們花錢丟到你們所謂的『落後』國家 在外國人來到尼泊爾之前,這裡沒有塑膠,垃圾全是可以被土地所分解的東西 外國人來了,帶來了工業,而這沒有替尼泊爾帶來富裕,只帶來了更多的污染 你們還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要知道,佛祖是從這裡而生,這裡的歷史比你的國家歷史還要久遠,他們值得你尊敬,而你也該這麼做」 那一天N老師說的話,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比較會隱藏問題,並不代表沒有問題 把問題丟給別人,也不表示問題被解決了 只是從來,我們把自己保護的太好了... 「社會服務學習」,到底是誰被服務,而又得到的是什麼樣的學習,其實是在這個過程中滿值得去反覆思索的。 不過,這也只是剛開始而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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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北來旅行日記>
我在那天夏天來臨之前回到印度,在四年之後,印度仍然跟印象中一般,色彩濃郁,各種氣味在空氣中飄散,好像隨便抓一把印度的土,汲取一瓢水,整個世界的縮影就在那裡了。 搭便車在印度是再容易不過了,站在路口不到十分鐘就能攔到車,即使是在無人的鄉間小路,騎著驢子的人還會停下來問你要不要上來,所有的人都想幫助你,所有的人都對你好奇。但朋友總是驚訝地說「你在印度搭便車?!」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攔到一檯大學教授的車,了解的印度的教育體系,攔到一輛大學生正在公路旅行的車,跟著他們一起在公路上鬼吼鬼叫自己根本不懂的旁遮普語,攔到一輛魚蝦養殖場老闆的車,他讓我去自己的私人海邊住了一星期,每天跟著他的員工一起抓蝦。 那天早上醒來,精神不濟,幾個禮拜以來都搭便車,但總不能一跳上車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或者呼呼大睡,那天的我不想與人有交談,決定搭火車,火車是印度唯一可以仰賴的交通工具,大多數的人都在數天甚至數周之前就買好票,當天能買到票的機率不大,我沒有買到車票就跳上車了,原本打算直接跟車長補票,也許有人正好沒有來搭車而有空著的床位,如果沒有,我再下車就好了。結果一上車就遇上在火車上負責遞床單和食物的人,他招呼我在一旁坐下,一但看到車長就會告訴我。 結果一坐,坐到了晚上七點,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補票,該不該下車,這時候,有兩個印度男人上車,他們說著流利的英文,在我旁邊坐下,我們開始交談,才知道他們來自不同省,但是都在德里唸書,現在正要回學校,從他們的言談可以知道他們學識淵博,待人也非常有禮貌。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晚上十一點,他們揉了揉眼說,我們必須去睡覺了,然後就爬上臥鋪,我還想到自己今天晚上還沒有地方睡,又走回去找那個在火車上工作的男人,他搔了搔頭說「哎呀真的很不好意思,平常都會有一兩個空床位的,但是今天正好沒有。」「沒關係,那我在下一站下車,隨便找個地方住就好。」「不用啊,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睡覺行李儲藏室。」「真的可以嗎?我是真的不介意。」 所謂的行李儲藏室,其實就是一個儲物櫃,躺下還需要稍微屈膝,但只要可以躺下來,我真的不在意。就在我爬上儲物櫃的同時,腦海中忽然閃過「好像有點不妥」的念頭,但是,太遲了,他快速的把拉門關上,我聽到大鎖鎖上的聲音,然後,他用非常挑釁的語氣說「我等一下就回來找你哦....」我歇斯底里的大叫,用盡全力地敲門,我知道我離車廂不遠,只要我叫得夠大聲,別人會聽到的。 沒多久之後他又折回,把鎖打開,我隨即拉開門,拉著後背包跳下來,對著他大喊「你怎麼這個樣子?我相信你!」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開,我在一列行進中的火車上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能去搖醒剛剛在火車上認識的兩個男人,他們有耐心的聽我把話說完,非常生氣地去找那個人理論,我只能坐在位置上發呆。 他們回來之後,坐在位置上和我聊了一整晚,我一直記得他說「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非常生氣,尤其你是外國人,等你回到你的家鄉跟你的家人朋友說起這件事,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們印度男人就是這樣的人。我現在這麼說,不是要跟你說你應該要原諒他,或者他這樣做是應該的,但是我希望你了解,這個人來自無階級(種姓制度裡最低等的階級,亦即沒有階級)不要說去學校唸書了,他成長的過程中是沒有人告訴他們怎麼與人相處的,對你我來說非常基本的待人處事道理,我們視為基本常識的東西,他們完全沒有,我不是看不起他們,我只是要你知道,當他看到一個女生,他受到吸引,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接近他們,他可能會像動物一樣反應,當然不是因為他的生長環境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這麼做,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原因,理解,才是放下與原諒的開始,光是指責是沒有嚇阻效果的,只能從根本去改變,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要去了解事情發生的原因的目的。」 在那之後,只要我看到社會新聞,或者有人對我做出不利的事,我都會想起那件事。 《歐北來旅行日記》
一群可以徒手跟大便老師握手,會把路中間的小蚯蚓移到路邊,趴在草地上開始吃草,一看到足跡就趴在地板上追著走,每到一個地方就開始收垃圾,看到大海就跳下去玩,看到溪水就跳進去洗澡,大口喝山泉水,滿嘴沙照吃不誤;瘋狂的浪依舊划著獨木舟破浪而出;從被颱風捲到沙灘上的垃圾堆中尋寶,最後撿了保麗龍踢起了沙灘足球;可以非常快速的不用言語就能了解這一刻大家要做些什麼,然後升起了很美的火,一個人說起了故事,下個人就可以立刻跟著和,口簧琴緩緩帶出有如長老班在吟唱的溫柔混在一起的美麗顏色,每個人都在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完美這幾天; 一起學習著「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見到野生動物不是理所當然,喝到水不是理所當然,感覺舒服不是理所當然,老師聽妳的話不是理所當然,學生也不是理所當然的要照單全收...我們都在學會認識自己的極限,挑戰彼此的舒適圈,然後更向外擴大了一點點 不管是原本覺得髒的大便,還是討厭的人,唯有去察覺那些源頭,面對所有的害怕與恐懼,你才有可能從他們身上學得一些什麼,勇敢與溫柔才會多增加了一點點... 大家不是不怕髒,而是根本不覺得髒,因為他們真心愛這塊土地的每一吋,你從那些表情、舉動,你明白了與自然一起生活是怎麼一回事,而不是只是生活在自然裡 不是只是複製城市裡的生活方式然後把自己移到自然就是愛自然,而是打從心裡接受他們的一切 被三個颱風夾擊,卻彷彿受到神奇保護罩包圍的我們,雖然浪大,仍順利的度過了幾個無雨的夜晚,夜夜星空伴我們入眠,直到最後一個晚上,雖下起了一陣陣急雨,卻把大家彼此拉得更近,在雨中和著泥沙肩併著肩睡著了... 「我們希望帶給你們真實的感受,而不是舒服的感覺。」山鹿說 而這一刻的呼吸,比什麼都更真實了.. 《歐北來旅行日記》
有一個晚上,當山鹿說完:「放心,儘管這海浪看起來漲的很近,絕對不可能再靠近了;現在我們的眼前,人工的只剩下眼前這奚落的漁船燈火」 剛說完,我聽到身後傳來小夥伴的聲音,默默地複誦了一句:「人工的東西」,我一回頭,他指著我們身後的帳篷,下一秒,大海如嘲諷似的,飛撲而來,一口氣淹到了我們的帳篷,現在想起來,那一刻仍如夢一般,我們開始在沙灘上奔跑,不斷的將獨木舟、帳篷、行李向上搬遷,海水不斷地飛漲逼近, 我們的帳篷一頂頂濕透,一起用鑽木取火升起的火,也一口氣被吞沒 。 大家可以就此在恐懼中崩潰,但大家就這樣子的接受了。 突然,在一邊檢查著有沒有東西漏拿的時候,我在獨木舟邊發現了一個摺好的眼鏡,想必是在搬移帳篷的時候遺漏的,我大聲的問:「這是誰的眼鏡?」 山鹿走了過來,一邊說著, 應該是小朋友的,一邊拿起,然後驚呼:「這是我的眼鏡!!!!」 我們都嚇傻了,因為這個眼鏡,在下午,他在海邊洗鞋的時候,被大海沒收了,我們還三個人帶著泳鏡、面鏡呼吸管找了老半天,我和唯祥一人看到一次,但完全沒機會把他撈上來,但是現在,眼睛居然安安穩穩地「摺好」放在獨木舟邊,太不可思議了。 是比利吧?他一定是聽到了晚上我們圍著火時的分享,聽到我們真心的懺悔著不夠警慎的面對大海,於是送給我們了禮物。 在來的時候,儘管準備充足,但我們的食物和裝備,卻一再被大海沒收,剩下不多不少,還可以墊墊肚子,就連火,也只剛剛好讓我們煮熟了地瓜湯;這一再的考驗就好像大海再重新分配著,它只給我們夠用的東西,包含睡的地方,其實它都準備好了。 最後這大漲潮,給了我們很好的理由,睡在石頭上。 在上廁所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塊大到足以睡下七八個人的平台,於是我們從狹窄的帳篷,換到了一整片的星空,彷彿是獨行在大海中的諾亞方舟,石頭保護著我們,給了我們整夜的安眠。 隔天小夥伴們又抱著毯子走了過來,前一天告訴我,在石頭上冷醒的他們,居然問我:「今晚我們可以再去石頭上睡覺嗎?」 於是我們又回到了那顆石頭上,再一次沉沉地睡去。 後來,我的夢裡都只剩下了大家。 夢見我們一起撿柴火,我在半夢半醒間,在大石頭上醒來,一張開眼,右邊是崇鳳,左邊是小夥伴們,阿,是真實的,夢裡夢外我們都在一起,還在,於是,我又笑著睡著了。 早晨,我們在迷糊中清醒,我對著他們說:「我們一起等大家起床好不好」 大家點點頭,就這樣一起默默的坐著,看著從紅轉白的太陽,在海面拉出一條美麗的線條,直到陽光的熱度開始讓我們褪去毯子。 「我們現在要一起謝謝石頭嗎?」很意外的,年紀最小的猴子,卻輕易的猜透我的心思。 我們一起把手放在石頭上,對它說話,謝謝它給我們的安眠與保護,謝謝他的平穩,謝謝海風,謝謝海浪,謝謝所有的不可思議,只要你願意相信,都是最好的安排。 謝謝。 《歐北來旅行日記》關於足跡
之前總是被告知著,這是哪種動物的腳印,這植物叫什麼名字,被帶領著要往哪裡前進,於是不管怎麼努力記得,最後總是會遺忘。 但在和崇鳳一起帶領著小夥伴們自由探索,跟著唯祥一起在溪邊發現了腳印,刀巴斯帶著我們想像: 「你看我們的體重多重,你在旁邊踩一個自己的腳印比較看看,要花多少力氣才能製造出一樣的深度,你就可以知道這個動物有多重,去想像這個體重的腳印,踩出這個大小,所以他可能有多大?這個形狀,所以他的腳可能是長什麼樣子?」 再跟著他的足跡去尋找,我們發現了一些大便。 「有什麼樣的動物,可能大出這樣的形狀,然後一個個刪去,慢慢你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猜想這個動物的樣子」 後來,走在山林裡與海邊,感覺開始有些不同,你開始追著足跡尋找前一刻留在這裡的故事,或著是當一個人、動物移動時,開始盯著他製造出來的足跡——可能是一個躲在石頭後面上廁所的人;一群散步的狗狗,在沙裡打滾;一個邊走邊吃邊拉稀的山羌,帶著他的小朋友;跟著寄居蟹的足跡,發現沙灘上那一個個洞是牠挖出來的家;海浪的每一次拍打,也都留下了時間的線軸 你看見的不只有現在眼前的一切,時間與空間開始變得立體。 <歐北來旅行日記>
他們帶我去那間有兩百年歷史的酒吧,老闆是一個七十歲的老爺爺,他的男朋友是愛爾蘭人,年紀相仿。 「這間酒吧是家族企業!我們兩個沒有辦法生小孩,所以就領養了一個!十五歲開始就讓他喝啤酒,他得喜歡酒才行啊!」 「那他願意繼承家業嗎?」 「哦,他做得很好哦!還想在兩個街口外開另一間酒吧!」他男朋友說。 他們兩個七十歲的老男人,一個帶著海盜的大帽子,一個一邊做漢堡邊說自己是蟹老闆。 我要離開前,他們給我一個兔女郎的頭飾,對著我大喊「戴著走回家!永遠不要長大!聽見沒有!永遠!不要!長大!」 那個笑聲一直伴隨著我在回家的路上。 photo : Alamy 《歐北來旅行日記》
「我曾經樂觀到不行,認為人生總會有好的安排,而我也確實如此幸運。但後來開始工作遇到了不同的人、處理各式各樣的問題,好像漸漸『成長』了一些,懂得了更多,學到了不少,應該說漸漸社會化了吧,我覺得自己也不像過去那麼正向積極了。」 「當你是光,黑暗便不會接近你,不用擔心。」白說 「是嗎?但我要如何能同時有這些歷程的滋養並兼顧初衷?」我還是有點遲疑。 我忘記是我看著她,或是她看著我的眼睛,但我記得當時她握著我的手,從手掌心傳來的溫度比我們身旁的營火還暖。 「每個人都擁有不同樣的生活,當別人仰望渴求流星,你早已收獲無盡星空。 只要相信就可以,要相信。」 《歐北來旅行日記》
失去了時間的風,沒有方向的溪水,我摸著,好真實。 就只是跟隨著太陽的作息,聆聽身體的疲憊,感受肚子的飢餓來溫飽,隨著直覺尋找著這一刻可以做到的事,沒有絕對的對錯,和非得要做到的事,如果大家的狀況允許,我們就給;如果不夠,我們就等,等天時地利人和,不急。 閉上眼睛,感官變得越來越敏銳,我喜歡和你們一起練習走路。 我看到一雙雙小腳,脫掉鞋子,加入赤腳的行列,用雙腳的疼痛去感受土地的柔軟與堅實,只有這樣,你才會走慢一點,而不會急著莽撞地前進,去感受泥土地上的包覆,草地的溫柔,碎石的刺痛,大石頭的圓滑,水泥路的燒燙,在翻滾的海浪裡認識沙灘,有的是一整片沙的延伸,有的是暗藏暗礁,即便是同一片沙灘,在不同的時間點,畫上的模樣,留下的記號,全然不同。我們被帶來如泡沫般的海浪親吻,也被挾帶的垃圾與石塊砸傷,我們在黑青與摩擦中,認識與感覺大自然的力量,去正面感覺我們對他的殘忍與剝削,每一道傷口,逐漸累積成一片片的勇敢與一個個在未來能夠訴說的故事...。 走出山林來到大馬路時,小夥伴們一邊吶喊著好燙,一邊興奮地說著這是他們第一次赤腳爬山,而他們說的話讓我印象深刻: 「如果我們的馬路都是泥土,沒有柏油路,那麼,我們是不是就不用買鞋子了」 「我覺得柏油路還比較髒,有垃圾,有檳榔渣,而且很燙,泥土反而還比較乾淨,有葉子覆蓋在上面很舒服」 希望我們都不要忘記這一刻的心情與感受,留給土地更多呼吸的空間 <歐北來旅行日記>
我在倫敦最繁忙的街道上,太陽要下山了,朋友還沒有出現,手機僅剩下最後一點電,在太陽消失前,螢幕完全暗了,我無奈地把手機放進口袋裡,在同一條街來回地走。 「不好意思,我跟朋友約要見面,但是我的手機...」我走進一家雜貨店裡,跟櫃檯的男人這麼說。 他微笑,什麼也沒說,把我的手機接過去,直接插上電。從後面拿了一張椅子,說「來,你在這邊坐著,可能要等一下哦。」 我對於他一連串的動作感到些許驚訝,只能一直說謝謝,在櫃檯旁坐了下來。在等待的時間裡,我們閒聊了起來。伊朗人,在倫敦工作十五年,建築師,在朋友的店裡幫忙。 「你要不要喝啤酒?我請你。」我站在冰箱前說。 「你隨便挑。」他回答。 我拿了瓶酒走到櫃檯,他拿起開瓶器輕鬆的轉開,說「算我的。」 我的的話題從人生、夢想、捨棄到止痛藥,笑聲不斷,一直到手機的電機呼完全沖飽了,我說「我身上沒什麼可以給你的,你又不讓我請你喝一杯,這樣子好了,我寫一段話給你。」我拿出一張紙,用中文在紙上寫著「謝謝你如同太陽一般溫暖,作為一個願意被感動的人,我們是幸運的,到了哪裡,哪裡都閃耀。」 我大概跟他解釋字句的意思,他笑得開懷,告訴我「我的名字,在波斯文的意思,是『太陽的孩子』。」 photo credit : hethelred <歐北來旅行日記>
H的爸爸是土耳其人,來自伊斯坦堡,沒有念完大學,半路跑去當水手。他一直以來都想搬去經濟較好的國家,當渡輪開到德國的那個月,他去辦了程序繁瑣的澳洲簽證,準備這次跑船完就去澳洲討生活。 他拿到簽證的那天,把那張紙折進外套的內袋裡,然後和朋友在一間酒吧碰頭,他們在天剛亮時離開,醉得一塌糊塗,他才發現自己的外套不見了,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辦到的簽證也丟了。 他沒心思多想該如何是好,又買了一瓶啤酒,跟朋友在公園閒晃,一時尿急,就跑到噴水池旁小解,有人指著他大喊「警察!有人在噴水池尿尿!快抓他!」他跑沒多久就被逮捕,那天晚上被拘留在警察局,即使他告訴警察「拜託你放我走,明天船就要開走了,我沒搭上船不行。」「誰叫你要在噴水池尿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警察無可奈何地說。 隔天,船開走了,他被迫待在德國,幾天之後,他遇到了未來的老婆,也就是H的媽媽。 H喝了一口啤酒,說「要不是因為我爸是個醉漢,我現在才不會在這裡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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