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北來特派- 島人》成功漁港遇見最年輕的鏢魚手
不曉得大家有沒有看過兩年前由公視出品的一個紀錄片「戰浪」?戰浪花了兩年的時間拍攝台灣特殊的「鏢旗魚」的漁法,以及碩果僅存的旗魚手們是如何與東北季風搏鬥的站上船首的鏢魚台,舉起重達十幾公斤的魚鏢,瞄準旗魚將牠們帶回港裡,求一個養家活口的簡單心願。 最近參加了由中華鯨豚協會舉辦的「海洋游學---成功鎮的故事之旅」活動。其中一段時間,我們去參觀了成功魚巿場的拍賣活動。拍賣在星期一到六下午大約一點多開始,確切的時間也是看進港的漁船當天漁獲豐不豐碩;漁獲多時就會晚一點開始,漁獲少時就早一點。我們是在參觀完成功漁港,看見滿地的鬼頭刀、旗魚後,遇到在港邊的他。他,是台灣現在最年輕的鏢旗魚手,那天下午,他才剛出港作業回來趕著兩點半的拍賣,漁獲是四條旗魚。 如果沒有中華鯨豚協會工作的朋友介紹,他看起來就和一般的大學生沒有兩樣;誰知道朋友一開口就介紹他是鏢手,讓我們一群人嚇了一跳,開始好奇的砲轟他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他耐心的回答著我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他今年22歲,因為喜歡海,跟著船長爸爸跑船學習已經六、七年了,從一開始暈船、打雜,到現在已經能站上船頭的鏢台上鏢旗魚。他說成功這地方第二年輕的鏢手是37歲,其他的鏢手都年紀半百了,而最年輕與次之的年歲差距竟然有十幾歲。他說沒有人願意學習如何鏢旗魚了,這項漁法或者該說技藝要漸漸的消失了……有人問他為什麼?他笑著說:「我告訴你,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看著大家在風平浪靜的日子裡坐完兩個小時的賞鯨船後臉色發青,我想很多人一定很同意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今年的「流水」不好,鬼頭刀量不多,吃鬼頭刀的旗魚也少了。他望著遠方和我們說,眼神裡流露些許的無奈,但突然眼神又亮了起來,稍微激動的和我們說:「你們知道嗎?不只是流水的問題,成功漁港還有滿多船使用流刺網,你們看到港口邊那黑色布蓋著的就是流刺漁網。這些漁網放下去後,鬼頭刀被這些漁網往外慢慢推出去了,鬼頭刀不會接近,我們捕旗魚也變困難了。你們問我想不想禁用流刺網,當然想啊!但每個人都需要養家活口,不使用漁刺網那這些漁民要怎麼養家活口?如果能有相關的輔導和配套才好。」 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沒有辦法和他多聊就離開了。聽過很多青年返鄉務農,但第一次遇到「留洋」的青年。短短的幾分鐘裡,我看見他眼神裡閃爍的光,暗暗佩服他願意做一份「不是人幹的工作」的勇氣。如果哪天你在下午的時間路過成功漁港,進去晃晃看你能不能遇到台灣最年輕的鏢手吧。 - 【作者簡介】 島人。Islander,兩人小團隊,喜歡旅行,喜歡海洋,喜歡分享。所以我們用旅行豐富短暫人生,用潛水擁抱藍色星球,用故事散發正面能量。透過文字和影像分享旅行、島嶼和大海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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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北來特派-島人》餵魚與不餵魚的兩難
最近去參加了中華鯨豚協會的「海洋游學---台東成功鎮的故事之旅」活動,因而有機會拜訪了台東的富山護魚區。 富山護魚區就位在台東知名的美麗灣渡假村(現並無營業行為)旁邊,當你在搜尋引擎打上富山護魚時,你會看到滿多部落格寫的遊記都是到這裡餵魚。 富山護魚區的成立之初是因為當地人有感於他們「小時候的海邊」消失了,美麗的海邊景觀悄悄的改變了、再也看不見魚在水裡游,進而成立了志工巡守隊,希望守護這片海。但保育並非單方面的努力能達成,因此在多方積極的爭取下,在2005年由台東縣政府公告為「禁漁區」,現在富山護魚區有解說員會帶領遊客走進潮間帶,近距離觀察海洋生物。 走進富山令人感動的是你能在這裡看見大海的生命力。在禁漁十年後、歷經莫拉克風災數量龐大的漂流木將海底珊瑚砸毁、摧毁了海底生態後,給海洋一點時間,海底的生物又悄悄的回來了。開始看得見珊瑚一點一點綻放色彩、硨渠貝長大了、海膽偷偷的藏在礁石縫裡;他們都默默的準備,準備在未來某個時間點讓遊客大為驚豔。但在那天的到來前,富山護魚區仍有許多困難必須克服。 首先是過多的遊客帶來的問題。除了台灣遊客外,台灣旅遊大門也對陸客大開,一輛又一輛的遊覽車載來過多的遊客,過度的踏踩讓潮間帶的生態不堪負荷;旅客太多而工作人員太少的狀況下,也造成生態的管理及不當行為的規勸不易。再者是當初富山護魚區為了吸引遊客,主打餵魚,讓大家都抱持著「餵魚」的期待而來,海面上或多或少的漂浮著餵魚的饅頭屑,也造成了特定魚種的魚群增加。 最近,富山護漁區發生了一件令台灣人生氣的新聞事件是陸客到富山護魚區砸爛護魚區裡的珊瑚,為了看一條海鰻(新聞誤植為海蛇)(註1)。當天我看著一群陸客,穿著夾鞋拖鞋在溼滑的礁石上跳躍不懂得照顧自己、踏踩珊瑚,我的確有點生氣、有點失望。但當我望向海裡漂浮的饅頭屑,但又想起一位同行友人的朋友說:「去富山不餵魚要做什麼?」突然覺得更失望。 大陸的旅客親近海洋的機會比起台灣的旅客少了太多、太多。曾經有位中國朋友開玩笑的和我說中國只有三亞能下水,但下水像是跳進了味噌湯裡。他們不懂得潮間帶的珍貴,不是要解套,但是能理解。但台灣四面環海,難道我們旅行的方式只能透過餵魚吃本來不是他們食物的食物來吸引大家親近海洋嗎?當我們覺得陸客沒有水準時,我們能不能也和陸客一起進步?到富山聽從解說員的解說,一起蹲下來找找海底的朋友,告訴陸客你在潮間帶的新朋友,你希望他們健健康康的不會因為吃了黑心食品生病,每年都可以回來看看他們,把新朋友變成「老朋友」,好嗎? - 『延伸閱讀』 1.中華鯨豚協會海洋游學活動:http://www.whale.org.tw/index.php?option=com_content&task=view&id=859&Itemid=1 2. (註1)新聞 http://ppt.cc/f5mcK 3.【水下島上】 : 台灣海洋的故事拍攝計畫 https://www.flyingv.cc/project/6263 - 【作者簡介】 島人。Islander,兩人小團隊,喜歡旅行,喜歡海洋,喜歡分享。所以我們用旅行豐富短暫人生,用潛水擁抱藍色星球,用故事散發正面能量。透過文字和影像分享旅行、島嶼和大海間的故事。 《歐北來特派 - 島人。Islander》
「東石捕獲1300公斤超大魟魚 賣9千」 今天,看到了這則新聞,心裡面有些落寞。 因為,才在幾個禮拜前,我們特地跑到了南大堡礁的一個小島,就為了一睹這大傢伙在水底下游泳的風采,然後,和他們一起游泳。 沒錯,這大傢伙就像新聞裡寫的,是一尾超級大魟魚,中文俗名叫鬼蝠魟,英文名字叫Manta ray或者就簡稱叫Manta。 他們是世界上最大型的魟魚,展開翅膀可以有五到七米長,曾經紀錄過最大的Manta是九米長,而全世界的亞熱帶海洋都可以見到他們的蹤跡,當然,他們也早就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保育類動物。 如果你和有在潛水的人談起「Manta ray」一定都會有許多的共鳴。曾經見過他們的潛水員,早已經不曉得為了他們抹殺掉多少的底片,到處和人分享他們在水底下展翅翱翔的剪影和身影,然後,因為許多人分享著見過他們的感動,影響著其他尚未見過他們一面的潛水員們,而這些人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在水底下被這些大傢伙所感動的人。 好吧...這些無形的東西談起來或許有些抽象,如果要用金錢去衡量他們的價值,那我就來算算把他們捕上來其實是多麼傻的做法。 就來說說我們這次為了看Manta一眼,在澳洲開車開了五、六百公里,然後一人花了折合台幣約六千塊錢搭了一個多小時的船到南大堡礁的一個小島,接著各花了約台幣三千塊錢潛水潛了一支氣瓶,還好我們運氣還算不錯,一口氣就讓我們見到了三隻大Manta。 在台灣,我們選擇把他們捕上來賺一次台幣九千塊錢,在澳洲,這裡選擇不把他們捕上來,然後不斷地讓人們花九千塊錢去看他們游泳。 如果只用價錢去衡量他們,把他們留在海裡似乎可以賺到更多錢,對吧? 更別說他們在水底下展翅翱翔的身影是多麼珍貴的資產,其實他們可以影響、感動許多人,讓許多人為他們瘋狂、迷戀。因為如此,讓自己也讓身邊的人的生命更加美好、豐富、精彩。 這道理其實就和讀了一本好書、看了一部好電影、聽了一首好歌、欣賞了一幅好畫很像,一種打從心裡面湧升上來的感動,然後分享傳遞。 我多麼希望台灣的新聞可以有多一些Manta在水底下展翅翱翔的畫面、談論著Manta在水底下生活是多麼地有意思,而不總是在漁市場裡一具具被大卸八塊的屍體、訴說著一公斤賣了多少塊錢。 下一次,當我們再一次見到Manta,到底會是展翅翱翔的感動,還是九千塊錢的落寞? - 【作者簡介】 島人,兩人小團隊,喜歡旅行,喜歡海洋,喜歡分享。所以我們用旅行豐富短暫人生,用潛水擁抱藍色星球,用故事散發正面能量。透過文字和影像分享旅行、島嶼和大海間的故事。 ![]() 《歐北來特派-Jay》爸、媽我回來了 環島後 重新看著媽媽的臉。 聽媽說話的抑揚頓挫, 總覺得聽到了以往沒有聽懂的話。 爸還是一派自在,像個瘦子版的彌勒佛對人生哈哈大笑; 走路的樣子、開車載我們的樣子、 切水果的表情,卻好似一年比一年更加幸福。 和他們分享著旅途中的發現、一起唱只想得起一半的歌、規劃下次的旅行。 他們說, 「世界這麼大,出去看看總是好的!」 嘴這麼說,頭卻靠在我的肩膀。 而家的小狗這時候也跑過來。 叫著要我們跟他玩, 尾巴是狂搖的。 我想起以前媽總怕我們改變。 怕我們不再是那年純真的小孩, 仰頭問她:「對不對媽咪?」 媽怕我們離得太開、怕我們走遠。 然而有時候,旅行與改變, 其實只是更好的。 它把我們的眼睛磨亮,靈魂晒軟, 把人事物看得更深更真、 更有味、也更有情。 旅行的改變,讓我們能在還來得及的時間點裏, 看見媽、看見爸; 看見家, 看見家的真切。 一直變下去。 變得更好, 更能看見今天。 今天我要說, 讓我們勇敢地講出:「我要去旅行了!」 然後,也讓我們用同等豐實的嗓音, 在旅途漫漫歸時, 來ㄧ句, 真真切切的: 「爸、媽,我回來了!」 【作者簡介】 Jay 剛畢業的台灣醫學生,生命母體的一個細胞,時間河流的一盞波光。 願望是過讓生命世界每天好一些的日子,心中有靜、寧靜致遠。 《歐北來特派-水》
有些事情 街友比你還懂。 :「我待會要去參加『街遊』」 :「那是甚麼?」 點開街遊報名頁面,將手機遞給對坐的朋友。 :「街遊我沒聽過,倒是卜派在社運圈很有名。」 經朋友這麼一說,對下午的導覽更加期待。 離約定的三點還有15分鐘,卜派已開始和早到的成員熱烈交流。戴上街遊提供的耳機,拿著設計古錐的路線圖, 「你住哪裡?」是我印象中卜派的第一句招呼。 聊沒幾句,發現我們往返西門都搭同一班公車。 卜派拿出他親自手繪的表格,整理了路線圖中各個街道不同時期的名稱,娓娓道出台北城牆的歷史,西門如何被拆除,以及他參加哪幾次社運遊行途經中華路。沿著衡陽路轉博愛路,卜派比較建築風格,指著大樓一一說出他們的前世今生;他知道世運麵包的老闆深藏不露,明星咖啡孕育許多文壇巨擘;他告訴我們街友在哪裡找頭路,城隍廟的法會平安餐讓街友不餓肚。 經過城中市場,買了老字號愛玉冰,在歷史博物館前的樹下享用,一行人聊得不亦樂乎。Q&A之後,關於騰雲號和貞節牌坊,卜派還有好多故事沒說。 導覽結束幾經反芻,收穫最多的,不是街道的故事, 而是得以重新認識街友。 有人說街友流落街頭,是因為他們懶惰。 讓我來告訴你們,卜派有多「懶惰」。 卜派窮困潦倒的時候,住過樂生療養院,當時捷運還未通車,他每天早上在龍鳳早餐店買了早餐,搭235或藍2到西門找工作。他通常在全家買了報紙,然後去永綏街的佈告欄看分類廣告。他想做生產線的工作,台北縣找不到,才跑到台北市。清潔工作多半徵女性,就業服務站時有時無,去應徵保全工作時,主管跟他說:「你這張臉,嚇到社區小朋友怎麼辦?」 你知道卜派怎麼回應嗎? 「我下次會做比較好的改善」,但他心靈受創。 現在街遊的導覽路線,是卜派自己設計、規劃的,他自己看景點的說明牌、請教其他導覽員、跑國圖和四號公園圖書館查閱、上網找資料和照片,加上在街頭多年經驗,以及和其他街友的交流。 他是街友,他也很用功,很努力。 我不懂為什麼政府寧願付錢請人去把基隆車站的座椅拆光、寒夜噴冷水驅趕遊民,而不願意花時間去了解他們流落街頭的原因,聯合社福單位共擬方案,讓遊民居有定所,重新自立? 「趕了,我們仍會在其他地方出現、逗留」卜派憶起北車微風改造前,那時坐在北車大廳,警察一小時臨檢3次。 記者甚至寫道:「街友佔據車站不肯離去已經讓國際港口的形象大打折扣,拆椅子或許不是好方法,但起碼已經讓街友撤出車站換來乾淨的公共空間。」,巴黎有很多遊民我也不覺得它形象差,還不是一窩蜂的人搶著要去,街友又為何要承擔「不乾淨」的責任? 你也許不知道街友當中,有人因為被曾經親近的家人、合夥人捲款潛逃,人生就此跌到谷底;有人經商失敗,被家人拋棄,再聽到一聲「爸爸」成了他最大的心願。有人平時做資源回收,為了養活別人棄養的貓狗,自己吃不飽。 街友背後是歷經滄桑的人生故事,不是骯髒與懶惰的代名詞。 「為什麼你叫卜派?」 「因為我的名字有個『卜』」 「因為他跟卜派一樣富有正義感,關心弱勢,參與社運」一旁街遊的創辦人文勤補充說明,卜派則露出靦腆的笑。 和卜派一起到兆豐銀行前搭上235,聊到工作,他說他從沒出過國,但聽他對各種機型如數家珍,心裡再一次感到不可思議。 「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了」下車前,卜派以他一貫的謙虛道別 「你才辛苦了」我說,回頭看著公車上橋,心裡慶幸交了一個很棒的朋友,完全忽略了他的街友身分 因為那一點也不重要。 他們對這個土地,比我們還清楚 他們體會過車站躺椅的冰冷溫度 他們每天口耳相傳城市裡的故事 而我們只是匆匆走過。 不是遊手好閒的人民 而是與街為伍的朋友 很多事情 他們比我們都懂。 —-- 【延伸閱讀】 街遊官方網站:http://www.hiddentaipei.org/ 街遊粉絲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HiddenTaipei ------------------------------ 作者:水(台語)。 部落格:http://imherestill.wordpress.com/ 家在四方,人在飄蕩,心無牽掛,志在流浪。 工作是飛行,攝影是熱情,寫作是興趣,旅行是生命 期盼以溫柔的眼光,分享平凡中的不凡,不凡中的平凡。 <歐北來特派 - jay>
獨行的況味 那年,我是個自由的人。 自由得徹徹底底。 我把我自己,從原本錯綜的故事裡高溫蒸發得一點不剩, 在各種獨行場景,孤獨凝視腳下的自己。 而那些個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自己呢? 用力試著描述,卻只找到一些個腳步聲。 喀、啦、喀、啦、喀、啦... 行路,直到能冒汗與暫停塵想;再一段距離,開始身體感覺風。皮膚涼、陽光暖、河很清。你在其色各異的人種與城市街道裡浮游。 各種姿勢表情,自己身上總有著行囊與水瓶。那肩膀的觸覺,有份叫做「今天」的東西 (而那樣的你沒有過去殘影,你甚至常常不再認識自己了,因為好多的面向不停地幻化而生,還一直幻生、一點再一些) 你跳入在火車、公車與擦肩而過的碎影裡當作陸地、你改變了生活背景的基質、改變了自我的樣式和對人生所能容忍的張力。你不斷地分裂又復整合,而記憶的畫面填充了你人生的博物館,密麻擺滿堂廳,供你在深夜中徘徊往復。 直到有一天,你發現從成千上萬的風景記憶裏,你偏好起了那些有人的畫面。 有人、沒有人⋯ 兩種記憶的圖形羅列相比,突然好似大聲訴說: 「原來天涯海角,那些獨行的景色,若都沒有人,將是如此冷清的冷酷異境!」 一路遇見過的人, 短談、暫時凝視的、倉促握手、或含淚難捨的...... 每個城市的記憶場景,把角色選入了畫面,一個,接著一個。 這時候,突然那廣大無限的時空,有了一份存在情感的重。 你握在心裏,知道即便它們永難消散。 但旅途終究還是太長。 或有時,那便就是一生。 而在長長的一生中,誰能擔保,能永不復歸於冷清;需要我們 赤裸孤獨地去面對生命,而在冷清裡學到更多的東西? 於是我感到哀傷。 接著又是那深長而冷冽的孤寂。 更尤其在感覺著溫暖過自己那些手與笑容, 似乎熱鬧後,總還是要獨行的冷清。 所以,我們又想了:倘若我們都沒有這冷清呢? 若真如此,那麼,不管是這樣的長程旅跡或是人生路途,一個人將如何能重生出全然空寂的心靈位置,去迎接下一段的連結情誼? 感謝那冷清,若無此冷清,那麼,我們就也無法,在浩瀚宇宙場域裡相遇的剎那,感到生命那麼奇蹟似地溫暖;進而珍惜、進而感到生命的秘密? 謝謝成全了我們的一次次,溫暖與冷清。 正是這個,讓我們變成了不一樣的人。 謝謝冷清。 【作者簡介】 Jay 剛畢業的台灣醫學生,生命母體的一個細胞,時間河流的一盞波光。 願望是過讓生命世界每天好一些的日子,心中有靜、寧靜致遠。 《歐北來特派-水》擁有的少,快樂的多
“Enough is good.” 柬埔寨李小龍手握方向盤,悠悠地說著。 「我開的二手車,1500美金;別人買2000美金的新機車,我騎500美金的二手車。對我來說,夠用就好。」 「以前家裡窮,沒甚麼錢唸書,孩子的教育很重要,教育可以改變一生。」 李小龍期望孩子比他更有前途,省吃儉用,每個月花10美元讓孩子上雙語學校。跟他們去超市買東西,看他們拿了優格、優酪乳,都是給孩子的。 鄰居生活有困難時,他都義不容辭地幫忙,甚至代付學費,不求回報。 他的本名叫Pry,長得很像李小龍。去年在他們家生活了兩個多月,住在離吳哥窟10分鐘車程的郊區。他每天騎車載孩子上學,晚上開車到夜市做生意,讓孩子在夜市裡自由地跑;他太太燒柴煮飯、煮熱水洗澡,邊準備食材邊哄孩子在吊床上入睡;他有錢買洗衣機,但他選擇用手洗衣,洗衣服的時候,小兒子Toma會跳進大水盆,笑著踏著衣服,是媽媽的好幫手;他有能力蓋浴室,但他寧願在戶外舀大水缸洗澡,才兩歲的Toma會自己打井水上來,和爸爸共享快樂的沐浴時光,水盆一秒變成遊樂場。 喔對了,廁所是家裡唯一有衛生紙的地方。 閒暇時,八個兄弟姊妹開車騎車到吳哥城旁野餐,或走路3分鐘到村裡的排球場廝殺。排球是柬埔寨最盛行的運動,只需要兩根柱子,一面網子,沙地、草地隨處可搭,人人都是殺球高手。 不需要百萬元生日派對,沒有已讀不回的煩惱。 不需要華麗的詞藻,快樂就跟這三個單字 一樣簡單。 ------------------------------ 作者:水(台語)。 部落格:http://imherestill.wordpress.com/ 家在四方,人在飄蕩,心無牽掛,志在流浪。 工作是飛行,攝影是熱情,寫作是興趣,旅行是生命 期盼以溫柔的眼光,分享平凡中的不凡,不凡中的平凡。 ![]() 《歐北來特派 - jay》流浪者的模樣 一個人在哪裡寫他生命怎麼樣的故事,其實也只有他知道。 或如果幸運、也珍惜,還會有一些人,同你深度分享世界。 然而,我們的故事往往就這樣了——習慣了身為自己周遭環境所發生事物的現實,慢慢變成心靈的框,凡超過這些界線的,都不再能被感知體會。只當偶爾生命吹來一陣可能性,我們才想:會不會人生階段間,我們都需要一位哥倫布,帶我們乘風破浪,去航出心智的界線呢? 五年來,我看著背包客在世間闖蕩體驗、遊走思考。他們和人群對話、也和內心的自己對話;他們越來越脫去了舊社會的容貌,長出了新的面容;口音變得圓潤、而笑臉被歲月磨亮。 你覺得:他們的世界是豐富的,尤其他們說:「當我在XX的時候,遇到一個OO」然而在他們形容之間,你也找到孤寂、找到飄零。仿佛這兩種東西相容互映,沒有那孤寂、就沒有那豐富;或說豐富的代價是孤寂、而美麗的旅程風霜歷歷。 他們有些人同你說:「人生本孤寂,」你想的確非每個人類的經驗,都要是萬人演唱會之激情炙熱——總有許多安靜的種種,令我們把他人當成解藥、要世界給我們一些回音。有些人寫成了書,把自己的存有分散到更多人的眼前去感到溫暖;而或也有人,在古老靜默的山壁裡,一生刻幾面石牆和未知的對方溝通。 他們還說:「有人無法真正享受沒有朋友與他人的自己,只在別人的互動裡,找尋著為難他人的意義,」你想著,那真是一種為難了,把自己的獨立感受思考解散到一幕幕的場景丟向他人靈魂表面,以便在是夜回想:我啊,是經歷了那麼多、經歷了那麼廣泛,然後,因累而小死過去。 祇是這樣吧,他自己對自己說。但又有人告訴他:「當然非也。」 「你看得還太淺!」那人說,他忘記了某某宗教的天堂與意義的永恆。那些經歷思潮而證成真理的、那些亙古至今便因信得救的。那些不只像我所說的、那些不只在我體驗之內的、那些不孤寂的。 你在旁搭救,想,他其實並不那麼認真的計較著,只是發發牢騷,別麻煩太認真同他說教了罷。他默默地笑,不知道你何以如此。而風在遠方的山谷吹鳴,海浪潮汐,無涯無盡。 其實,也只因著:你懂得他。他就和,你認識的其他許多浪行者一般——都還是「修改著的」、不渴望著「final answer」,並也就只想要一直繼續走著、繼續走到天知道哪裡的遠方,的那樣的人罷!你懂得,他將繼續這樣地生活:豔陽曬身、腦袋空然,身體炙熱,卻能因行走而感到滿全而毫無困惑。 世界何其大,頑固不信人言、不懂得知足卻還不斷東征西討以為可以擁有全世界的,除了成吉思汗、亞歷山大,其實--—還有每個人心中潛藏的流浪者。 【作者簡介】 Jay 剛畢業的台灣醫學生,生命母體的一個細胞,時間河流的一盞波光。 願望是過讓生命世界每天好一些的日子,心中有靜、寧靜致遠。 《歐北來特派 - 水》
「記得把水倒光,在出發以前。」 若把旅人比做除濕機,這是我最衷心的建議。 「你下一班去哪裡?」「孟買。」這是《空服員問候語大全》的基本句型。 如果對方接著瞪大眼睛發出「哇嗚」的聲音,或是說聲「祝你好運」,不要懷疑,這是正常反應。 印度班或是印度乘客很多的航班,組員往往聞之色變,幾乎是能換走就換走,換不走就請「病」假。原因不外乎客人相對「麻煩」(原音重現組員的形容詞),不是把機上威士忌喝完,就是一直要水,服務鈴按不停;到了印度當地,因過去的新聞擔心在路上被帶走、強暴,或是因前陣子瘋傳關於牛糞、浮屍的文章,而不敢出門,大概9成的組員選擇鎖在房裡一整天。 抵達時是週五凌晨,到房間放下行李,Wi-fi一連上,Patil稍早的訊息傳來 「你到了嗎?」「你在哪裡?」「到孟買的時候打給我」 時間顯示半夜12點半 簡短回覆之後,累得倒頭就睡。 「你在哪裡?」「你現在在哪裡?」「你人安好嗎?」 早上六點發出的訊息,我睡到10點半才看到,擔心的語氣和符號讓我瞬間清醒,趕緊報了平安。 對於素未蒙面、只在whatsapp對話過幾次的朋友能有如此熱心,感到不可思議。 Patil說他上班到6點,卻約了4點在飯店大廳,跟他改在Mahim火車站碰面。 還在掏錢要給司機,就有人從外面開了車門,一隻等著打招呼的手伸了過來,是Patil。 「我跟老闆說明天(週六)不進公司,想說帶你逛逛孟買。」他以為我會待到隔天,事先喬了上班時間。 走進火車站對面的咖啡廳,我拿出準備好的見面禮,他問我想不想看電影。過一會兒他同事來,以為要同行,結果是身為分店主管的Patil,要把工作交代完才肯放心離去。 到了電影院售票口,Patil不讓我付錢。 「你給我東西,我也要給你,這沒甚麼」 看完他帶我去搭火車,只買了一張票。 「我買一日票,平時不會來這裡,上班也不搭火車,是因為今天你要來。」 他稀鬆平常的口氣,讓我內心感動不已。 後來他帶我去喝路邊攤的印度拉茶、逛市集。一路上我們聊了工作、文化。 他告訴我現在是象神節,問我台灣人有甚麼節慶; 他教我幾句簡單的印度語,還有最近才發展出的流行手勢; 他向我示範怎麼搖頭,才是表達點頭的意思; 他和我談論政府貪污,也不滿有些計程車司機會繞路。 回飯店前他在市集繞來繞去,跑了好幾間店,說是要買有印度特色的t-shirt送給我。沒找到想要的款式,卻還是買了紀念品送我,還不斷注意是否超過時間。 「真的很謝謝你」 「別一直說謝謝,這真的沒甚麼。」 最後他送我回飯店,路上問我甚麼時候會再來,我說我不確定, 「我會想辦法明年來參加你的婚禮」 「不論何時,只要你到孟買,就打給我,下次來我家,煮飯給你吃。」 然後我們握手道別,我知道不久的將來會再見。 如果我帶著上次造訪孟買的經驗,預期計程車司機都會偷偷加錢,或以為貧民窟是唯一亮點,如同拒絕認識真實印度的機會; 如果沒有認識Patil,我可能會去參加「大眾交通體驗團」和「市場嚐鮮之旅」,雖然也是當地人帶路,且利潤回饋給非營利組織的專案,然而不是以朋友的角度分享,收穫想必截然不同。 回程和印度同事聊到此趟所學,她開心地又分享了許多,我們更加合作無間。 發現印度乘客不再難搞,似乎變得有禮貌,說謝謝時帶著微笑,其實他們沒有甚麼不同,不一樣的,是自己。 回想在咖啡廳的時候,Patil手機快沒電,他說要請店員幫忙充電。 我有點懷疑地問他,店員會幫忙嗎? 「在印度,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只要你從心出發,用愛表達。」Patil有信心地說。 空氣中的水,無所不在; 以愛相待,你會滿得更快。 ------------------------------ 作者:水(台語)。 部落格:http://imherestill.wordpress.com/ 家在四方,人在飄蕩,心無牽掛,志在流浪。 工作是飛行,攝影是熱情,寫作是興趣,旅行是生命 期盼以溫柔的眼光,分享平凡中的不凡,不凡中的平凡。 ![]() 《歐北來特派 - jay》哲學之道 地球上有著許多生命之門。 我們從那裡來,因此,會時常牽掛起那兒。 那像入口般的門,人人皆有一處。 而我的門,則在亞洲大陸東南角、一座蓊鬱小島的中部盆地上;有些人,給它叫了「台中」,但曾幾何時,名字,遮住了土地。我總想著:人類若有天失去了語言之後,是否,將會能更看清它的樣子。 —| |-- 懂我的朋友知道:相較起語言的世間,我更喜歡安靜。 而我不喜歡言語,因它奪去了人類五感的自由權;當我們過度專注於言語表面,感知便只剩下一疊疊空虛的標籤。 有次,朋友認真地問著我,Jay,你是台中人,去台中要玩什麼好? 幾個其他人雞瓜拉雜的說:去超有名的「宮原眼科」、阿你去「秋紅谷」、還有扒拉扒拉「大坑」爬山好玩啦!當時我沒有回答,似乎朋友很滿意地聽了意見、也去了這些地方、然後走了,我們又回到了彼此繁忙的工作崗位。 後來剛好聊起,他告訴我:「台中好空虛哦...宮原眼科真是虛華...秋紅谷...」等等。 我沒有辯駁、也沒說什麼。就如同這塊土地,什麼也沒說。 「你誤會我了......」土地不會這樣說話。 但土地默默被改變了顏色,當所有的人覺得這片土地一片空虛,那麼,更多的國際企業商店與銀行大樓,就會成為讓人們重新不空虛的興奮劑,重新統治土地、統治空虛的世間。 —| |-- 那我的台中呢? 今天,我自日本時代闢建的綠川畔步道上緩步走過。夕陽下,河川的波濤沖擊著不知何時擺放在川正中的四隻水牛雕像,栩栩如生,看得我癡迷。我沿著那川的氣味,慢慢走過身旁一個個週末時光喜悅超常的泰國男子、越南女孩群、印尼小吃攤。第一廣場的中庭,傳出著細微的卡K聲響(不知是喃文、還是泰語),已歇業的貝多芬大樓,和龍心百貨的慘淡(只剩B1-2F營業)相互餘映。而街道的表情,跟老台中市區裡古老西裝店和布莊的老闆如此雷同:一份悠然、卻難掩傷感,一首微微唱著的被遺忘的時光。 我走到稍微熱鬧些的老中正路(現名台灣大道)走晃。以前總為了補習或什,但現在是為了懂更多更重要的土地的事。才發現,當我以慢到不可思議地速度讓這條街進入我的時候,幾家不起眼的店家,竟韻味盎然且閃閃發光了起來。 然後我決定去吃了這家貌似數十年的拉麵老店。一推門,老爺爺一句「いらっしゃいませ」,隨背景幽幽唱奏的演歌,九十度躬地送抵了菜單。我點了份「高山之春」(其他還有高山之夏、秋、冬)套餐,以及高山之風、高山之花、高山之雪等選擇),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強烈全身觸電。老台中在幾十年前曾經是日本人的叱咤喚嚇華城,老闆的身段與笑容,像是一條浸飽東瀛歲月的筍香,而我那來了「宮原」眼科的朋友卻被「『景點』才最『該』看、『有名』才能『打卡』」的語言,遮蔽了土地的美、歲月的味,再抬頭看著櫃檯那泛黃卻彌散和風雅質的精製粉紫和服瓷娃,諦聽人推門時嘎啞古樸的木頭聲,我仿佛又因為更深層地懂了我出生的土地一些,進而,為那被厚厚隔絕在外的朋友觀感,而更無底地悵然若失了。 —| |-- 夜降。 從綠川邊雖然很遠,我徒步回家。 中港路(現名台灣大道)的摩登大廈矗立兩旁。而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且行走著各國人民,好似城市沒有過去、只有未來。 我想起一個故事。 在京都銀閣寺到南禪寺之間,有條溪水潺潺的綠蔭小道。據說因紀念日本哲人西田幾太郎曾在此處反覆徘徊思索,得了名「哲學之道」,而引後人延道緬懷。 我想著:是不是當我們用自己的品味,去看著世界、去慢慢思考,那則我們將找到屬於自己的景點、依循開放的心,發現自己的世界。 也許屆時我們會懂,原來這世上的美好之道、幸福之道,何止千萬條。也或許,要在那樣的開放心靈中,我們才能找到屬於宮原眼科商業包裝之外的那些,動人的秘寶吧。 今晚,敬故鄉! 【作者簡介】 Jay 剛畢業的台灣醫學生,生命母體的一個細胞,時間河流的一盞波光。 願望是過讓生命世界每天好一些的日子,心中有靜、寧靜致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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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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